交公粮

2018年10月11日 19:13:49  来源:

  记忆的闸门一打开,带我回到了从前,那轰轰烈烈交公粮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。那时“双抢”的战鼓刚停息,早稻谷还在晒谷场上打滚;晚稻苗也刚打了个盹,挺直了“腰杆子”,村中心大礼堂屋顶的高音喇叭就赶在晌午这一刻,开始不停地大声“嚷嚷”。乡长催交公粮的“演讲报告”震耳欲聋:“全乡广大干部群众同志们:当前上交公粮是重中之重、压倒一切的政治工作任务……要千方百计确保在一个星期完成征收任务……”声音回荡在村子的上空。

  公粮在交送之前,首先要充分晒干,到了傍晚还要倒入风车斗“激浊扬清”。最关键的,还要把好谷粒干湿度这一关,所以我常撮一小把谷粒放在门牙上咬,脆响则证明合格了,因为粮站的质检员也是这样检查的。如果不合格的话,就得重新翻晒,这样麻烦可就大了。

  经过这一道道严密工序,觉得没有问题了,我将稻谷装入尿素袋,一袋一袋地叠放在独轮车上捆扎。为了避开收稻谷的高峰期,我起了个大早动身上路,赶到粮站时,门前却早已排满了黑压压的人群。我只好从后面排起,随着人流缓慢地挪动。掠过眼眸的是一大片半歪半斜的草帽在舞动,还有粮站内那些张贴在墙上,充满激情的大红标语:“种田辛苦,交粮光荣”“种田不忘本,喜交爱国粮”……此时,太阳渐渐升高,天气一下热了起来。我只能蹲在自家粮车仅有的一点阴影下,时而站起伸长脖子,张望着前方前行的队伍,时而擦着满脸的汗水。队伍还在不断加长,前面的人似乎停在了那儿,全都变成了蠕动的虫子。人们混乱地挤着、坐着、蹲着、躺着,各种嘈杂的声音,各类污浊的气味,气势汹汹地涌来。

  下午1点钟光景,我终于等到了翘首以盼的时刻。一位质检员朝人群走来,来到我的车旁,一下将铁叉用力刺进装有稻谷的尿素袋,然后慢慢抽出,铁叉的沟槽中立刻就带出谷粒。他把几颗谷粒放进口中咬着,然后把多余的粮粒放在他身后过了磅的尿素袋里。

  我诚惶诚恐地等待着一个不可预知的“判决”。直到质检员口中弱弱地吐出三个字“去过磅”,我像下了刑场接过免死牌似的,长长地舒了口气,我的公粮终于通过了验收。过磅后,我背上一袋袋稻谷,踏上一条窄窄的长长的桥板,踉踉跄跄爬到足有数丈高的谷堆里,看着黄灿灿的稻谷哗哗地淌出,融入更大的谷堆里,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……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迈进家门时,时针已指向下午3点钟,此时饥肠辘辘的我,来不及洗去汗水,如一只饿狼般吃下整整三大碗饭。

  能当天交上公粮,还算是幸运的,有的时候,还有质检不过关要当场翻晒的,甚至等到第二天继续去质检的。

  转眼间,国家免除农业税已过去了整整13个年头,回想起交公粮的一幕幕场景,却依旧刻骨铭心。

(作者:郑庆霆 编辑:缪艺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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