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晓，被一阵清脆的“啾啾”声惊醒，我诧异地寻找声源，惊喜地发现窗外空调的主机上落着两只燕子。听着燕子的欢快鸣叫，我的记忆瞬间被其擦亮。
小时候，我最爱听鸟鸣，啼哭不止的情况下，只要老屋的燕子飞回巢，并“啾啾”地叫个不停，我就会破涕为笑。因此，我熟悉乡村各种鸟的叫声。
最讨人喜的是喜鹊的叫声。喜鹊一般会在早晨闯进农家院里，欢快地在枝头“喳喳”地叫上几声，因声音既像清脆的银铃又像人的笑，村民们将喜鹊看作代表吉祥的喜鸟。每每看到喜鹊栖枝或听闻喜鹊鸣叫，村民们总会说：“喜鹊叫，来报喜，不是来财就是来亲戚。”喜鹊全身花白，尾巴长，母亲就常常对我念叨：“花喜鹊，尾巴长，娶了媳妇忘了娘。”
最动听的是黄鹂鸟的叫声。每天天不亮，黄鹂鸟就急不可耐地发出“啁啁啾啾”的声音，鸣声圆润嘹亮，低昂有致，富有韵律，悦耳动听。黄鹂鸟红色的爪子，黄色的羽毛，应了那句“红配黄,亮堂堂”，成为乡村最出色的“歌唱家”。当傍晚来临时，你若看到树枝上有一个金黄色毛绒绒的“小毛球”，那就是黄鹂鸟在睡觉。
最嘈杂的是麻雀的叫声。麻雀是乡间的小神，乡间最不缺少的就是麻雀，放眼望去，房前屋后都是麻雀跳跃飞动的身影。麻雀一身土短打扮，像是老人身上裹挟着一年四季不离身的土布衣裳，与一个不修边幅的乡亲没有什么两样。麻雀把乡间视为自己永久的故乡，和乡亲一起经历春耕秋收，经历岁月的沧桑嬗变。稻子熟了，玉米熟了，一只麻雀落下来，两只麻雀落下来，三只麻雀落下来，众多的麻雀落下来时，“叽叽喳喳”的声音像编织了一张网，像一块灰褐色的云落到飘着熟香的庄稼地里。不是呼啦啦飞起一片，就是扑棱棱落下一地。
最粗嘎的是鹌鹑的叫声。鹌鹑浑身上下都是灰褐色，显得土里土气，叫声也短促而粗嘎。河坡荆条棵、藤蔓和野草里，到处是鹌鹑半圆的窝。白天，鹌鹑一般都在外觅食，极少在窝里，间或会在草丛深处“咕咕”几声，刷一下存在感。“要吃走兽，兔子狗肉。要吃飞禽，鸽子鹌鹑。”鹌鹑虽然叫声粗嘎，但确实是难得的美味。
最讨人嫌的是猫头鹰和乌鸦的叫声。猫头鹰经常在夜色弥漫之际，发出类似人笑的“姑姑秒”声音，乌鸦则用嘶哑的嗓音发出“呱呱”之声。村民们认为猫头鹰和乌鸦不是吉祥之鸟，它们的叫声也最讨人嫌。
此时，旭日东升，再看窗外的燕子，太阳的初辉照在那袭乌黑油亮的燕尾服上。我打一声呼哨，燕子带着我的记忆，飞向万里晴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