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南瓜

2019年08月23日 09:49:05  来源:

  春天里,父亲在庙源溪旁的菜地上种了三棵粗壮的南瓜苗。几周后,南瓜藤悄悄爬满茅草堆。渐渐地,第一朵南瓜花吹响喇叭。夏天来了!

  我期盼着吃上黄橙橙的老南瓜。父亲说,行,不久就有!

  黄色而鲜亮的南瓜花在夏风中摇曳,老南瓜的故事已轻轻翻开卷页。

  绵长的甜味,在缺少糖的年代里,老南瓜是最好的糖分。我年少时,种老南瓜的场地有两处。一处是奶奶门前,另一处是村外小山岗上。

  奶奶门前的南瓜架四方高挺,一个个漂亮的圆盘形老南瓜穿着橙色老衣,每天精神抖擞地在我们头顶上微笑。南瓜架下,小脚奶奶笑意荡漾,眼神里游动着清凉的慈爱。

  “奶奶,我要吃老南瓜!”清脆的童声响起。“好,奶奶这就摘个老南瓜,马上烧给小馋猫吃!”柔软温情的声音回荡在小院里。

  奶奶烧老南瓜最是拿手。所以,在我的味觉记忆中,奶奶烧的老南瓜我从没有吃够,哪怕小肚皮吃得鼓鼓的,眼睛还是盯着碗里的老南瓜。

  年少时,我腰圆胳膊粗,浑身都是力气,一定与我爱吃多吃老南瓜有关。吃什么补什么,老南瓜沉甸甸的,我能不沉吗?村里的男生小壮也别想欺负我,因为我能一把将他抱住并扔到地上,尽管我是女生。

  小山岗是我们家的自留地,那里是老南瓜的乐土。小山岗由砂石堆成,地贫瘠,只能种番薯、南瓜、冬瓜什么的。所幸小山岗前有一条小河穿过,浇水方便。在小山岗底部,父亲挖土捡石挑黑泥堆上,做成田丘,在田丘上种上南瓜苗、冬瓜苗、丝瓜苗、番薯秧,日日浇水,秧苗腾腾腾往上窜,往远爬。那冬日里光秃秃的山岗转眼在春光下绿意盈满,生机勃勃。

  不用多少日子,各种植物的花就开了,蝴蝶翩然而至,蜜蜂嗡嗡忙碌。番薯也会开花,只是要晚些时间。

  很快就到了暑假,给这小山岗所有植物浇水的任务就分给了我们这些孩子。我们提着小木桶,早晚去浇水。晨曦微凉,踢着田间草间清露,惊起小青蛙蹦跳入水,有趣。黄昏时分,日薄西山,植物需要大量灌水,我们赤着脚,提着水,一棵南瓜一桶水。水浇下去,泥地滋滋作响,显然干渴得很。浇水之余,我们每天还爬上小山岗,“检阅”一下南瓜们的队列阵营。南瓜们横七竖八,纷纷躺地,当然父亲会为每一个南瓜准备一个巢,一堆干茅草或一把干稻草。南瓜一天一天地粗壮起来,黄熟起来。

  老南瓜成熟时间有先后,父亲的畚箕里,每天都挑回几个老南瓜,摊开放在床底下。于是,每晚睡觉时,老南瓜的甜味走进我们的梦中,当然是甜甜的。

  那时,瓜菜半年粮,老南瓜的功劳不可抹杀。蒸、炒老南瓜当饭菜取其原味,孩子们特别喜欢吃。将老南瓜切成一圈圈,晾晒干,做豆豉,妈妈每年都要做。豆豉下饭,味道极好。我现在一看到老南瓜豆豉,就会忘记身份,狼吞虎咽,停不下来。

  父亲种的老南瓜成熟了,周末小弟送老南瓜来。弯弯的身姿,橙色的皮肤,用手掂掂,沉实厚重。蒸上一盘老南瓜,拿起就吃,吃了还吃。还是原来的味道,还是家的味道。

  这老南瓜,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啦!有关老南瓜的记忆灿然眼前。一种食物,常常吃的食物,譬如老南瓜,已经走进血脉里,不敢忘怀,时时记得。

(作者:王志兰 编辑:郑晨)

相关新闻

柯城新闻

综合新闻